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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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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師傅把車停在路邊抽了根煙,天空已經出現零星的星子,渝市大力改革了十幾年,最明顯的就是有錢人更有錢,窮人更窮,連窮人想看的天空都看不見了,大多數時候擡起頭,看到的都是霭,讓人不免懷疑上頭從京市學習回來,學會的是怎麽排霭。

他往車裏噴了噴桂花味的香氛,嗅了嗅這又濃又香的味道,一擡頭,註意到不遠處有人拎著包左顧右盼。

得!來活了。

他把車往前開開,那人果然將目光移過來,稍打量了一下就上了車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對方打量的目光讓葛師傅不太舒服。

因此,路上他就多註意了一下這位客人。

客人報的位置是西城區的老小區,普普通通的。

客人本身卻是有些特殊,他二十來歲,穿著一身平價的休閑裝,臉色有些發白,卻不是通宵加班或者游戲的發白,而是從內而外地散發涼意。

青年上車後沒有玩手機,而是盯著正前方發呆,乍一看有點“楞”。

他帶著鴨舌帽,後腦垂著一簇不太聽話的發辮,用白色發帶紮著,偶爾有燈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,發帶短暫地亮起淺銀色的光,讓葛師傅恍惚間以為提前看到了月光。

他開了一陣,這才發現車內太安靜了,又趁著轉彎時短暫地瞥了眼客人,發現他開始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發呆。

對方手指修長,指節分明,此時正夾著個三角形的黃符,而黃符在他指尖傳遞,就像翻飛的枯葉蝶。

客人突然轉頭看了葛師傅一眼,葛師傅這才註意到,他的長相其實很樸素,除了蒼白沒什麽特別的記憶點,但瞳仁較黑,一般人的瞳孔仔細看是琥珀色的,客人的眼睛卻像深淵一樣能吸人似的。

“那是戳戳樂?”客人反而主動開口了。

“啊……啊對,”發現他說的是自己的車掛,葛師傅答道,“是我女兒小時候做的。”

掛了那麽久,甚至有些掉色了。

客人又不說話了。

葛師傅有些緊張,平時車上可能聊了,這次卻少見地打開了廣播準備放點歌什麽的沖淡這奇怪的氣氛。

他們路程已經走了一半了。

電臺響了兩聲,卻是一片信號不好的刺啦聲,葛師傅正疑惑呢,一旁伸過來一只手,幫他擰好了。

不過是在抽回手是碰了一下,葛師傅就驚異地發現:

這手好冰。

他心下驚疑不定,只好把雙手放到方向盤上,就聽到電臺裏並沒有放歌也沒有聊平時的新聞,而是——

“歡迎大家收聽我們的《陰間詭話》節目。”

葛師傅:“???”

這什麽!

他喉頭滾了滾,註意到客人的目光掃過自己,不由得緊張起來,沒敢換臺。

“我們今天請到的嘉賓是吊死鬼潘先生,現在很少有人用那種老派的方式去死啦,畢竟不論是吃藥還是捅刀都很方便,這種情況下,怎麽會有人吃力不討好地吊死呢?”

葛師傅:這種情況就不要放什麽恐怖廣播了啊!

他眼疾手快地調了個臺。

這個臺似乎放到一半,葛師傅註意到顯示的是“渝市故事”,終於松一口氣。

“……是的,的確有人投稿說,在固雲高中的老校區看到了鬼。”

葛師傅:“……”

“那天晚上大約11點吧,投稿人在陽臺抽煙,他就住在那附近,”說話者聲音一頓,“說個題外話,固雲高中的事情不知道有多玄乎,現在學校很可能開不下去了,學生們除了高三生,都要轉去一中吧……”

“高三生的家長也在鬧呢,不過呢,我們今天還是要說那個鬼面人的事情——”

“投稿者發現校區裏燈火通明,還能聽到狗叫聲,好像在追捕著誰,於是取出了望遠鏡,咳咳,他平時只是用望遠鏡看看星星……”

“然後呢,望遠鏡中就出現了一個慘白的人影,他速度快得像會飛,腳不點地,地上根本沒有腳印,後面那些警察追都追不上啊,所以說,誰會沒有腳呢?”

“那人一躍躍上三米高,半空中突然一停——你猜怎麽著?”

葛師傅:做這個節目的人之前是講評話的吧!

“他擡起頭,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投稿人,也就是說,投稿那人透著望遠鏡,直接看到了人家的臉!”

“那人根本沒有臉!只有一張骷髏鬼面!而且絕對不是面具,甚至能透過那黑洞洞的眼眶看到裏面腐爛的血肉——”

葛師傅抖了抖。

“害,投稿人的望遠鏡直接嚇跌了,鏡片都摔碎了呢。”

葛師傅的心也要摔碎了,可趕緊換臺吧!

他手還未伸出去,就聽到了最後一句話——

“據說那是個穿著白色古裝的鬼,怕不是建校前就存在了,長頭發用銀白的發帶紮起來,燈一照晃得人眼睛疼……”

葛師傅微微撇過頭,冬日裏,天色暗得有些快,路燈已經亮起來了,他們正好於一旁穿行,燈光灑在客人的頭上身上……發辮上,銀白色的發帶亮得刺目。

客人疑惑地轉頭,葛師傅註意到,他手心裏的符紙不見了。

不不別瞎想,巧合而已,葛師傅專心開著車,簡直度秒如年,換臺的手也沒敢伸出去——

於是一陣輕音樂過去,那個節目還在播放。

“我們節目的聽眾當然有很多都是出租車司機,接下來我們就聊一個最近投稿的,一個司機的奇妙故事……”

“吱呀——”

葛師傅踩下剎車,他們已經到小區門口了,他連忙對客人說:“已經到了,要在這下車嗎?”

快點下吧你!

客人打了個哈欠,往後靠了靠,說:“我不急,不如聽完?我聽完要加錢嗎?”

電臺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,一陣陣吵著葛師傅心煩意亂,他尷尬地笑笑:“這……好像壞了?還是算了吧……”

他盯著客人。

客人盯著他。

這位青年似乎感受到了葛師傅的不歡迎,慢吞吞地開始掏錢,現在都手機支付了,他倒是還在用紙幣。

奇怪的是,他紙幣掏出了厚厚一疊,葛師傅掃一眼就知道不對,除非全是二毛。

他忍不住皺眉,腦海中開始胡思亂想各種故事……認真看了眼,果然是冥幣。

這也……這也太過分了!晦氣啊!

葛師傅又氣又慫,客人卻看了眼電臺,說:“不可以嗎?所以你們是不收這個的啊……”

你說這人白白凈凈的怎麽凈幹缺德事呢?

這“白白凈凈”的青年反而開了話茬:“世界上有地獄嗎,會存在往生嗎?死去的靈魂會去哪?”

這葛師傅哪知道啊!

他決定破財消災。

他說:“不收您錢了行不,您要是沒錢……”

結果這青年皺了皺眉,打斷他的話:“沒關系,我師弟有錢。”

所以你沒反駁對吧,你師弟有錢和你有什麽關系啊?你就是沒錢對吧?

青年摸了摸下巴,繼續道:“我只是覺得你可能需要的是冥鈔……”

葛師傅想tui他一臉。

對方伸出手,彈了下正在“刺啦”響的車載廣播。

葛師傅眼前的畫面突然一晃。

他微微仰起頭,註意到那個老舊而幹凈的戳戳樂上,沾上不少血跡。

怎麽了……怎麽就臟了?他洗了好幾回的,女兒雖然不爽他用她小時候做的東西當車掛,可葛師傅看得出來,她就是別扭而已。

桂花味的香氛氣息也快散光了,腐臭的味道再也無法遮掩,車載廣播的聲音突然正常了——

“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。”

“請註意……在逃殺人犯……出租車……請註意……”

“爸爸?爸爸你再撐一下,一定要……爸爸!”

“爸爸!!!”

葛師傅張了張嘴,解脫般道:“你是來超度我……”

是啊,原來他早就死了,他已經是鬼了。

雖然和對方周旋了挺久,但因為被發現故意往警局的方向開……

好在,人還是抓住了。

青年打斷他的話,說:“沒學過。”

葛師傅:“?”

青年慢悠悠把那張吸引人註意的黃符拆開,原來僅僅是疊成三角而已,內裏什麽都沒畫。

葛師傅急了:“你用朱砂啊……就畫那什麽……”

額,他卡了殼,他也不會啊?

夭壽了,鬼在教人畫符。

青年輕嘖一聲:“所以我想問一問有沒有地獄之類的,畢竟你們才是相關人士。”

葛師傅看著他。

他看著葛師傅。

這一幕怎麽那麽眼熟?

得,兩個人都不知道。

“但之前那個節目是真的,有人在你死後還坐過你的車吧,有時候會嚇到人,人在陰氣重的地方待久了對身體也不好,”這麽說的時候,青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。

這事兒就鬧得尷尬了,葛師傅不安地用還在流血的掌心擦了擦褲縫,問道:“那……那咋解決啊?”

青年皺著眉頭,想了想:“你想要消散嗎?”

“那肯定不啊!”

青年說:“嗯……那不然這樣吧……”

“——加入我們游池派吧。”

葛師傅:……?

“有些時候要去解決鬼物需要三更半夜地出門,不僅不好打車,還容易嚇到不知情的人,”青年指尖翻飛,不知道從哪抽出一支圓珠筆,直接對著黃符紙寫起來,“我下山之後才發現雖然能用腳走,但大家都是開車的……我也不是追不上車啊……”

所以之前嚇得人砸望遠鏡的真的是你吧!

“嗯,身份是外門成員……我師弟有錢,工作時間傍晚到淩晨,包三險,錢都想辦法打到你家裏人的卡上怎麽樣?”

因為最後一句,葛師傅心動了,不過他還是擦了擦手,問:“這個,我什麽時候會消散啊?還有,我不能去看望家人嗎?”

自稱游池派人士的青年道:“你可以試試多念一念佛經,看望家人的話,暫時先別,我傳書回師門問一問。”

葛師傅:“……那你們師門有手機不?”

青年:“咳。”

“那換個問題,我入夢去見一下念念可以不?”

“抱歉,暫時還沒開這個業務。”

葛師傅咂咂嘴:這個游池派好像……有點……不靠譜啊?

但他都是鬼了,就業環境本就艱難,似乎也沒法挑。

他還是很認真地從各方面問了問,主要是女兒葛念曾經揪著他科普了不少,反正決不能立刻簽合同。

對方也好脾氣答了。

三險呢是鬼身安全險(保證不讓其他鬼吞噬他)、超度安全險(如果在不想被超度的時候糟其他人強行超度可以求助)、工傷保險(碎成片都給你拼回來)。

葛師傅猶豫了一下,轉頭想自己都是鬼了,就算被騙損失也不大,而死人還能工作的機會似乎不多,他回想了一下:

“我死後忘記了死亡這件事,一直在開著車想拉人,我想起來了……之前總是沒活,但我意識不到,唉,估計是他們已經看不到我了吧,這樣吧,只要真的能給念念打錢我可以加入……那什麽泳池派?”

“游池派。”對方說,“您好,遲來的自我介紹一下,可以叫我游也。”

葛師傅本以為他們要用手機聯系,卻發現是用“心靈傳訊”,對方說話好像能直接出現在他心頭似的,到這時候,他多少相信這真的是個天師了。

而且——

“……你沒有手機?”

青年顧左右而言他:“我會用自己賺的錢買手機的。”

所以就是沒有吧,這工資真的發得起嗎?

“而且不是天師,”他說,“是除靈師。”

……

“游也”此人走進了前面這個老小區,小區查得不嚴,保安坐在崗亭裏玩手機,沒人攔他。

【特殊事件:“血色出租車”已完成】

【事件描述:傍晚後突兀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出租車給市民們的生活帶來許多不便,總有路人會看到出租車司機隔著窗戶朝他們招手,雙眼滲出血淚,面容可怖……】

【你的exp+2000】

【你獲得30金】

【游池派人員+1】

【當前總人員3人】

【特殊事件可在“門派任務板”接取,獲得不定經驗、金錢、藥劑獎勵】

青年表面上是“游也”,實際上還是江淮,只是切換了角色卡,他站在小區快遞櫃前方看了會兒,放出了“陰眼”透視內部,某些寄信人處寫著“游池派”的快遞都已經被放進了相應的櫃子裏。

一個目前一人一鬼的小門派,就算寫了也沒人知道,但可以獲得門派聲望。

【當前門派聲望:142】

而門派等級的提升,需要500聲望,總人數20,1000金,門派駐地修繕度400,目前他一個都沒達到,但可以先從聲望方面開始努力攢。

而且……江淮覺得他需要一個能與官方對接的身份,很多消息,他目前的身份還是觸碰不到的,而想必解決鬼物本就是官方也想要做的,他覺得“游也”正合適——

最主要的一點,游也年齡26,是靠譜的成年人。

所以,江淮並不介意讓這個身份去接觸被害者家屬們,即使很可能面對各種腥風血雨。

“收撿遺物”總計118個,可以拆分為118個小任務,而他早上就拿游也的身份租了個倉庫,靠同城快遞把能找到相應收件人的快遞加急寄了出去。

現在基本上快遞都到了,任務完成了26/118,有26人拆了快遞,還有60個快遞還沒人取,但除此之外……還有52件,是沒法找到收件人的。

江淮繞到小區3棟和2棟之間的小草坪上,夜色深了,時不時有光一閃而過,是野貓的瞳孔在發亮。

他蹲下身,取出了才買沒多久的貓糧,沒多久,這些被餵慣了的貓咪就從各種角落裏溜了出來——江淮趁著餵糧的間隙翻看它們的爪子,時不時還得被撓一下,不過這種程度沒有破防。

“找到你了……”他把最肥的那一只抱出來,就算被托起,對方也在拼命幹飯,被抱起來後非常不爽地喵來喵去,江淮只好另倒了一碗給他,同時,在那一碗裏面混入了其他糧,這只胖橘一點不挑,吃得幹幹凈凈。

江淮托了托,發現它沒什麽異常,這才收好東西離開。

就在對方吃完時,他的26/118變成了27/118。

——他當初也沒想到有人的遺物是小袋貓糧啊。

不過,他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對方的家庭情況,遺產的接受者是流浪貓……似乎也不奇怪。

他走到4棟的門口,很快聽到了從三樓傳來的聲音——

“你說他們是什麽意思?這什麽意思啊?其他人出事難道是我們家琪琪害的嗎?他們家小可明明是自己橫穿馬路被撞死的,現在反而來看我們不順眼,老鐘你說話啊!”

“好了好了!人都死了,人死為大,而且——”那“老鐘”說,“別讓琪琪聽到了,她心裏要不好過……”

“全校死了快一百個,又不是都死了,”本來氣勢洶洶的女聲壓低,“平均到每一個班級也就是十來個,而且除了最開始那幾個孩子,不都是意外嗎?老鐘你說……不會真的有什麽鬼怪之類的吧?”

“現實裏怎麽可能有鬼啊?你就是喜歡東想西想,”老鐘咂咂嘴,“但是一班不知道中了什麽邪……光是他們一班就,唉。”

“你不是說沒鬼嗎?自己還說什麽中邪!”

“爸,媽,”開門聲突然響起,似乎是臥室的門打開了,有個女孩的聲音響起,“我還要做題呢。”

“好好我們不說了啊,你好好學習,”那女人立刻道,轉頭又壓低聲音對丈夫說,“你也閉嘴,別吵到琪琪了,她可是要考明華大學的。”

江淮掃了眼周圍,註意到自己應該在死角,沒有去管門禁,直接跳上二樓,從窗戶翻身進去。

同時,他還在繼續聆聽他們的話——

女孩回到房間後卻什麽都沒幹,只是坐在椅子上發呆。她好像想到了什麽,呼吸突然急促起來。

江淮蹙著眉向上走,恰好有人拎著包下樓,和他擦身而過。

他腳步一頓。

【你觸發隨機任務:來自地底的聯絡】

【任務描述:獲取此手機(坐標已給出)】

【任務獎勵:1000exp,50金】

【倒計時:30分鐘】

他停在原地,沒多久,聽到了女孩低聲的啜泣。

同學們因為各種原因而死去,被人當面說“我的小可死了,你為什麽還活著”,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,會因此難過、哭泣、神思不屬、產生心理問題……都是正常的吧。

江淮轉身離開,在心中回想方塘發給他的調查內容,一班真實死亡人數19人,失蹤1人,其他學生們幸免於難,這些幸免的學生有一共性,他們都沒有去參加暑期補習,除了作為班長的這一位。

而在事件發生後,至少有一半被家長帶著去看過心理醫生,但不包括鐘琪。

而且,他們家似乎要搬家了,搬去京市。

雖然但是,看著正在減少的倒計時,江淮無聲嘆了口氣,跟上了離開的那個人……讓方塘繼續關註吧,目前這個女孩並沒有其他異常。

前方的陌生人異常反而多些。

陌生人穿得很厚實,雙手插兜,走路時一直低著頭,半張臉都埋進圍巾裏,不和任何人對視,但江淮發現他似乎有踢東西的習慣,即使走得飛快,也強迫癥一樣,要把沿路的小石子踢飛。

有一只野貓就被石子彈到了腦袋,憤怒地叫了一聲竄進灌木叢裏。

憑借著濃濃夜色,江淮反而比早幾分鐘出發的人走得快些,他跟蹤著這個人走出小區門口,註意到他左顧右盼了一下,突然眼前一亮。

葛師傅在小區門口等著“游也”,他的車門突然被拉開了,有人抄著手彎腰上了副駕駛:“師傅,去跨江大橋。”

葛師傅:“?”

沒幾秒,他的車窗又被敲響了,露出游也的臉:“順路嗎?”

葛師傅:“額……”

後面那人迅速搶答:“不順路!”

“沒事,”青年聳了聳肩,上了後座,“送完你帶我在街上繞圈就行。”

……

同一時間,渝市柳井區分區公安局。

有人把一沓照片拍到錢奚梁桌上,眉頭緊皺道:“今天有家屬聯系我,說他女兒給他托夢了,告訴他心願已了,還說了有好心人會幫忙把貼身的隨身物品給她送回家……作為她決定放棄執念的證據?”

“像時間膠囊、定時郵件那種嗎?”錢奚梁接過照片,仔細翻看。

“不,”同事坐到他桌前,點了點其中一張,“你看,這是家屬說在女兒死亡時就失蹤了的發帶,據說她一直很寶貝,但一直到收拾遺物時,都沒有找到。”

“直到今天,他突然收到了快遞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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